在你之外，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

结束了一天的工作，又是眼睁睁看着十几条人命就此消逝却无能为力，所有参与抢救的人都感到身心俱疲。责任就像一块巨石，压在头顶、肩膀、心坎，让人直不起腰、喘不过气。

朱雀陪着卡莲在天台吹风。卡莲蜷缩成一团坐在冰冷的石凳上，朱雀靠在石凳后面的铁丝网上，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烟。

“你们是不是都被吓着了？”卡莲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
朱雀没有接话，等着她的下文。

“这个世界上……居然……会有这么……”卡莲犹豫地斟酌着用词，“狠心的女儿。”

“不。”朱雀把烟摁灭在烟盒里，“这是任何一个合格的医生都必须做出的决定。”朱雀坐到卡莲身边，体温通过薄薄的白大褂，互相传递。

“但是，那个人是我的妈妈啊。”

“我们上学的时候不是都学过了吗？在非常时期医生一秒钟的仁慈也许会改变很多人的生死，用救几个人的时间去抢救一个人，是得不到赞同的，哪怕……那个人，是我们至亲的人。”

两人又陷入了沉默。

“朱雀。”打破沉默的依然是卡莲，“如果，我只是说如果……”

朱雀看着她。

“如果，当时躺在病床上的是鲁鲁修，”卡莲抬起头看着朱雀，却被朱雀避开了，“你会怎么做？你会把他的呼吸机让出来吗？你会亲自去拔管，或者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拔管吗？”

朱雀避开了与卡莲眼神的接触，直直地看着前方，烦躁地打开烟盒，才想起一包烟已经抽完了。

“你不会——”

“我会的。”在卡莲得出结论之前，朱雀回答了她，“我说了，这是医生必须做的决定，跟私人的感情无关。”

卡莲先是愣愣地看着朱雀，然后慢慢把视线从朱雀脸上移开，落在自己的手上：“是吗？你也会做这样的决定吗？”卡莲举起手，“就是这双手，”眼泪再次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，“结束了我妈妈的生命呢。如果她那时还有思维的话，会怎么想呢？会恨我吗？”

朱雀抓住卡莲的手，握在掌心里：“没有哪个母亲，会因为自己的女儿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，而恨她的。”

卡莲一边流泪，一边挤出一点笑容，对朱雀点点头：“谢谢你，朱雀。”卡莲收回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，平静下来对朱雀说，“谢谢你。先回去休息吧，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。”

朱雀点点头，站起身，拍了拍卡莲的肩膀：“记住，我们都为你骄傲，你只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。”说完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对不起，卡莲，我不是刻意欺骗，但是请你相信——

确实是为你感到骄傲的，甚至是羡慕，因为我永远也做不出那样的决定。

不需要看见鲁鲁修躺在我面前的病床上，只是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天旋地转。

医生的责任，老师嘴里的教条，让它见鬼去吧，对于我来说，没有比鲁鲁修更重要的东西，世间十分的美好都不足以与他交换。

说到底，没有他的世界，真的存在吗？

朱雀扶着天台的铁门摇了摇头，把关于失去鲁鲁修的想象粉碎在脑子里。长舒一口气，做好准备回到现实的世界里，推开门却差点撞到等在外面的尤菲。

“啊，抱歉。”两个人同时向对方道歉。

朱雀抓抓头发：“你来看卡莲吗？”

尤菲点点头。

“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儿吧，也许她想跟她妈妈说说话。”朱雀把铁门推开一条缝，让尤菲能看到卡莲。

尤菲探头看了看还在发呆的卡莲，转过头对朱雀说：“好的，我不去打扰她了。”

朱雀阖上门正准备离开。

“朱雀，你能陪我走走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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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章就可以把写掉的圆回来了，噢耶！